很意外地發現 Hofesh Shechter 居然不在 Wikipedia 統治的範疇裡,害我一時興起真想列一個條目。不過他的同鄉 Jasmin Vardimon 也不在 Wikipedia 上,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兩位當代舞界鉅子居然都逃開 Wiki 的魔掌,讓我猜想他們應該是有意共謀的。這位在短短數年間讓倫敦為之瘋狂的舞者,來自以色列耶路撒冷,當兵時加入Batsheva Dance Company,在法國學過音樂組過樂團,2002 年隨著樂團來倫敦,跟著 Jasmin Vardimon 跳了一陣舞,隔年編了第一支舞,立刻石破天驚, The Place 馬上請他協助編舞。自此之後,他似乎跳過了「堀起」的階段,直接從異鄉人變成大師。也許是他在倫敦堀起之故,且目前長住於此,大夥時常直接把他當倫敦的資產,提到他的口吻總是帶著老相識的親暱。這是倫敦迷人的地方。來自各地的人在此撞擊,開花結果,於是也許並不英國的浪者,都被倫敦擁抱同時也不得不擁抱倫敦。
上篇文講 Bonachela 的時候,實在感性地太過火。八成是聖誕團圓時節內心也格外柔軟。這次廢話不多說,直接看段影片,Dance speaks louder than words。
今年的聖誕節太美好。而其中最美好的一件事,就是我和 M 夫人再次搭上話了。這輩子,遇到的良師益友不勝其數。然 M 夫人是唯一一位讓我在心中謙卑地稱呼她為「Mentor」的人。因為自己的殘敗,前陣子一直閃躲著她。只敢在心中一遍一遍地迴帶她的聲音是如何優雅而從容地,將那些大部頭的論述,化成篇篇,翩翩,繞樑三日餘韻不絕地篇章。想著她,我坐下來,鼓起勇氣,把我想寫但一直不敢寫的,努力寫出來。先從 Bonachela Dance Company 開始。不過,請閱讀者的你,務必配合服用下面的音樂。快按下播放鍵吧 !
Complicite 在 A Disappearing Number 中,有用到印度鼓及印度舞的元素,而在 Shun Kin 春琴中,則向日本文樂偶戲師法,試圖營造符合谷崎潤一郎在「陰翳禮贊」中的美學觀。谷崎潤一郎的原著「春琴抄」,以第三者考究的角度,述說明治年間一位盲人三弦琴師傅春琴與她忠實的僕人/丈夫佐助的故事。從第一人稱「我」行經春琴在大阪的墓地,因而前去探訪為始,帶出「我」一路尋著後人編載的春琴傳記,輔以僕人或前輩的言證,反覆考察思索的過程。雖然全書刻意營造紀實意味,包括細標年代、詳述背景,且「我」對書中書的春琴傳記不時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臆想,但整個故事都是谷崎潤一朗虛構的。而在 Complicite 的改編版本中,除了在原作的「明治年間的春琴與佐助」以及「昭和年間第一人稱敘述者『我』」兩個時空之間,再多加上一個角色:現代__平成年間__的中年女性配音員,擔任旁白角色。
一直不敢寫 Complicite。我對 Simon McBurney 的演技和導演功力是肯定的,至少半年前的 Endgame 留下不壞的餘味。也許少了那麼一點深刻的蘊釀,但也就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淺近感。對於大部分走入 West End 的人客們,應該是合乎大多人的需求。反倒是 Simon McBurney 所領軍的 Complicite 劇團,聽過太多人的大力稱讚,我卻一直如刺哽喉,總是看得不大爽快。簡單說來,Complicite 力求多種元素混合併用,包括偶戲、投影、影片、異文化的援用等,而在敘事上多以多重線索、多元時空交錯並進,將當下的角色,和過去事件承接呼應。這些特色,在劇團完全主導創作的 「A Disappearing Number 消失的數字」和「Shun-Kin 春琴」中都十分明顯。
先說 A Disappearing Number 罷。一直不敢寫這場戲的心得,主要是因為裡面提到了我花一輩子試著逃離的數學啊 ! 我承認數學是美麗的,但我對它的理解也僅止於隱約的詩意而已。戲的起點是一場旁白,帶著莎劇式開場白的意味,強調了劇場的「戲劇性/虛假性」。開場白拉出了第一幕,
我還記得半年前看這場表演的場景。總是堅持緊臨舞台,要呼吸著舞者的喘息聽聞關節的扭動的我,大概是因為真的瀕臨沿街行乞的窘境,而不得已地買了二樓的座位。季節交錯乍暖還寒又是讓人摸不著頭緒如何穿衣的時節,總是過度興奮地迎接夏季而過早地裸露了臂膀腰際,搞得自己身體有點些微的著涼不適。雖然坐在不如人意的位子,心上惦著申請學校的壓力,體內還有些風寒,但舞台上行進的一切,完全地迷惑了我的眼,讓我由內到外地醒覺,興奮極了……那樣爆發著的滿足感,是看越多表演、越少得到的。開心到想找 M 夫人聊聊。沒想到隔幾天的評論,卻是低迷地令我吃驚。轉眼間忙著忙著又到年底,這場在我心中應有 2010 前十的舞,的確是該寫寫。
Marie Chouinard,來自加拿大的編舞家,一開始是獨舞者,七八零年代,她驚世駭俗的舞作引起爭議也奠定了她的名聲。
通常,同一個舞團的舞者會有越來越相似的肢體語言,這是顯而易見又理所當然的事實。然而,Candoco 的殘疾舞者們由於身體上的限制,使他們在呈現動作時,會有不同於其他人的重心轉移,由於有侷限,因此有妥協、有變通,同時也讓一個動作在不同人身上多了好幾個不同的版本。Just like creating a whole new composition by juxtaposing similar but varied images together. 一般的舞團在群舞的時候,通常就是要呈現動作的一致或相呼應,但用在 Candoco 身上,卻出現截然不同的結果。原本應該是一致性,卻只是更加突顯每個個體再如何調整仍然歧異不斷的存在感。
這個重點在今晚的舞碼更是一顯無遺。第一段是由紐約編舞家 Sarah Michelson 創作的 Hangman,以數個芭蕾舞的動作為基礎,極盡誇張、僵硬、笨拙之能事,在交響樂激烈地不斷高亢著、對比著舞者不苟言笑的表情、拉扯筋肉做著毫無意義的動作,刻意地因重心不穩而胸背相撞,芭蕾中優雅的雙人舞變成粗魯的互相攀附。舞到台下,女舞者一臉正色地將身體擺放成不舒服又不美觀的姿勢,男舞者一面幫忙穩定重心、一面從女舞者的腰包掏出 Turkish Delight 分給前方觀眾__他也丟了一個給我__。正經八百地演出一場現代舞的搞笑劇。
在十九世紀,歐洲正面臨政治與經濟上的巨變,包括了民族主義的興起、帝國的共組與瓦解,工業革命的散佈促使了經濟與社會結構的改變,科學發展的日新月異,馬克斯思想的興起等等,瞬息萬變的大環境,也衝擊著藝術與文化,一反十八世紀的新古典與理性主義,開始了浪漫主義與印象派,並在十九世紀下半激起了象徵主義的發展。而在 1890 年代,產生了所謂的 Fin de Siecle 時期,此時的文學與藝術大家,如唯美主義的王爾德,畫下巴黎蒙馬特的妓女、舞伶身影的羅特列克,其作品都旨在捕捉當時面對世紀末的不安、困惑、放蕩、頹廢 (Decad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