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的前哨站 Frieze Art Fair
藝術創作與市場行銷,同時是背道而馳,卻又腹背相依,宛如人性與道德的矛盾與困
境,歷來在許多藝術文學作品中不斷出現的主題,也正是所謂「藝術」所面臨的無解
習題。就像北野武的「阿基里斯與龜」,當藝術家試圖揮灑出心中的視野與理想,也
同時在尋求一個市場的立足地,究竟是在創作還是在向潮流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總是
難以分辨。在冠冕堂皇的理念背後,也同時盼望著自己的「作品」成為炙手可熱的
「商品」,也可以像 Damien Hirst 或 Jeff Koons ,有著如日中天的名氣與嚇得尿褲
子的天價。在倫敦每年就有這麼一個藝術市集聚集全球五大洲的重要畫廊,在這兒試
圖變賣出自己手中最具潛力的新生藝術家與作品。
成立七年的 Frieze Art Fair,是全歐最重要的現代藝術博覽會。整個展區座落在
Regent Park(攝政公園)的一角,白色帳篷裡容納了多達一百六十幾個攤位,主要
展區除了畫廊與小畫廊的場地,更有專門為這次博覽會所設置的雕塑公園圍繞在整個
場地旁與民眾互動。和以往不同的是特別是設置了成立六年以內的小畫廊的新生展
區,讓這些新血畫商以及新一代的藝術家可以為藝術市場注入一些不同的觀點,活絡
整個博覽會的多元性。不過與其稱作藝術博覽會,倒不如稱作是一場歡慶熱鬧的藝術
廟會!數千件作品,大師與新手,同時聚集於此,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尋找買家。在這
裡,藝術品完全地商品/貨物化,其商業運作直接地呈現在觀眾面前,文化圈與商業
圈完全地融合著。
如此重大的藝術盛會可得說說 Frieze Art Fair的來頭。
Amanda Sharp 和 Matthew Slotove 這對雙人拍擋,是 Frieze Art Fair 的幕後推手。
他們的崛起,就像小時候讀得童話故事一樣傳奇。原本對藝術毫無興趣的兩個人,在
二十年前看了Damien Hirst, Carl Freedman and Billee Sellman策展的 Modern
Medicine 後,人生宛如受到巨大撞擊一般,開始對當代藝術深深著迷。即使不是科
班出身,這對雙人組辦了一本次文化刊物。「辦雜誌」這樣的夢想,可能在你我心中
都曾經燃燒過,甚至如同筆者自己,在印刷還沒那麼便利又普及的年代,手工地弄過
小小的同人誌。而和我們的故事不同的是,第一期才三十頁的薄薄刊物,在第二期就
有了倫敦藝術文化部 Arts Council 的贊助,而彷彿才在一眨眼間,Frieze,已經是街
頭巷尾傳頌著的重要藝文雜誌。
在十多年前,藝術圈的成員還很集中,也偏小眾。規模小的好處是,Amanda Sharp
和 Matthew Slotove 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打入藝文界的中心,而在近年,他們已站穩
Art Forum 的 Power 100 的前二十名藝術圈最具影響力的人士。他們的故事,同時
也代表了原本窮困混亂的倫敦東區,一躍而成為新興藝術與雅痞薈聚中心的過程。
2000 年,是藝術圈一個重要的轉捩點。泰德美術館,在倫敦南岸藝文中心區,開設
了現代藝術館。泰德現代館的開幕,無疑是現代藝術成為經典、廣受認同的最好證
明。開幕期間,倫敦聚集了全球著名藝廊的負責人,彷彿整個藝術圈都來到了倫敦,
擁抱倫敦為現代藝術的新據點。也就在此時, Frieze 雙人組決定把長久以來的計畫
付諸實現:以雜誌的名義,創立倫敦第一個具全球性的藝術博覽會。當時,許多人都
不看好,即使答應參展,也是抱持著觀望的態度,只要風向不對,立刻閃人不想再有
干係。事關兩人的名聲和人脈,這對雙人組在一片猶疑聲中,勇往直前,相信倫敦已
經有了非常成熟的現代藝術市場。
第一屆 Frieze Art Fair 在 2003 年開幕,證明了他們的信心其來有自。自此之
後,Frieze Art Fair 成為每年倫敦與全世界藝迷的一大盛事。雖然是博覽會 Art
Fair,說是「大型市集 Art Market 」比較恰當。不再是白牆寬敞的畫廊空間,而是一
個個宛如市場般的攤位。每個攤位沒有作品或藝術家的介紹,展出品也沒有關聯或主
題性,純粹是意圖將自家倉庫的精品推銷出去。因此,一般民眾在負擔略為高價的入
場費後,在擁擠嘈雜的環境中,可以自由自在地和「藝術(貨)品」有最親密的接觸,
而藝術圈的大咖,如藝評家、美術館館長群、收藏家等等,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
嚴密的注視,他們所到之處,也會立刻有人殷勤上前招呼搭訕。而不管是報章雜誌還
是會場快報,最重要的主題,不是哪位藝術家的新作,而是成交數量與金額。
不過,這個市集對於來往獨具慧眼的畫商或是真正要收藏的買主來說絕對是一個重要
的地方,因為這裡有著最新還未開封的藝術作品,或是等著伯樂的好馬還在這兒的某
處吃著窩邊草。雖然整個大環境經過金融風暴的重挫,但從整個市集的熱絡度與倫敦
各大媒體在這兒往來,可以明顯見得心靈與精神糧食的重要性也絕不遜於餵飽肚子這
回事。在倫敦的“Guardian(衛報)“就有一篇幅關於名人或是藝術家們對於藝術交易
市場的報導。泰德的藝術總監 Nicholas Serota 形容對藝術作品可以花下去的鈔票限
制:“ 如果是為泰德所收藏的話,這筆預算是沒有上限的!“。除了明星、畫商與藝評
家外,不少民眾在這兒是像是在逛市場、看熱鬧一般,有時也樂呼呼地與自己喜愛的
雕塑或是藝術裝置留影一番。
市集裡的作品無奇不有,甚至也有人把整個創作的工作室搬來這裡,一邊創作、一邊
與來往參觀的民眾互動;或者,也有藝術家大剌剌地脫掉上衣在市集裡逛大街表演他
的“行動作品“,還是在展出的一角拉著刺耳不悅的提琴聲試圖拉攏你的焦點,好讓你
來對這件“聲音作品“產生厭惡。在一處牆上擺放著上千隻的西洋棋子 (Primeiro
Motion by Jose Damasceno),更像是真實世界的縮影,單單一個棋子彼此有自己的
位置,與周遭環境有著相對或間接的厲害關係在緊緊地懸繫著 。在設計商品的觀點
上常有“永續問題“的探討,而似乎在藝術圈裡也是個熱門的話題;如同 “ Long Live
and Thrive, Capitalism“ 與擺放在地上看起來沈沈的黑金塊,再再諷刺全球政經發展
還是大呼著“資本主義萬萬歲!“的口號,令無產階級的人一把冷汗直落。把Mark
Newson的“胚胎椅(Embryo Chair)“倒立在基座上,更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一般地讓人把看著,一是離開了媒體上所謂的產品該有的官方視角是否還是經典,還
只是一襲白領階級身上那多餘的銅臭與俗不可耐的自我認同。自上回離開Tate Britain
後,所謂「後現代藝術」也是來到市集的一隅;Walead Beshty 將繞了世界一圈的
FedEX紙箱所遺留的軌跡靜置在這兒,像似等人過來認領。
諷刺全球政經發展的口號: “ Long Live and Thrive, Capitalism“
Damin Hirst 當然也不能缺席倫敦年度藝術盛事
倫敦東區的 White Cube 和 Tracey Emin 關係密切,本次也展出她的作品
英國雕塑家Marc Quinn 的大肚男雕塑
Frieze Art Fair 聚集了牛鬼蛇神,近年內藝術家們所創作的最新作品也都齊聚這裡。
雖然這當中不乏已是大牌藝術家 Damien Hirst、Marc Quinn、Eva Rothchilds或是
POPEYE的 Jeff Koons的作品穿插在個畫廊的展出作品中,但這些還只是代表這些
畫商們的慧眼獨具與嘗試烘托他們手中的其他藝術家的作品的重要性。這一場年度的
藝術盛會就是一個藝術商展,熱烘烘的交易在這裡你來我往,這也說明了口袋緊緊的
市場上,藝術信仰還是跟宗教信仰般的重要,在拮据的日子裡更是需要藝術作品的滋
養。受於場地的限制沒有太過雕琢的視角與燈光陪襯,在 Frieze Art Fair 的“商品“比
美術館裡的“作品“更像是一步前哨站;在還未透過藝評家與收藏家的穿鑿附會,這些
作品在我們的拙眼裡也更顯著真實的一面。
“Altmodern(變異現代)“展覽出現過的作品也在這兒等人待價而沽 / Walead Beshty
巴西藝術家 Jose Damasceno 在一處牆上擺放著上千隻的西洋棋子,像是真實世界的縮影
圍繞在展區的雕塑公園 / Zhan Wang / Artificial Rock No.16 (2007)
圍繞在展區的雕塑公園 / Maria Roossen / Breast Berries (2009)
在牆上到處可見 Frieze Art Fair 熱絡的藝術交易景象
Jeebesh Bagchi / Monica Narula / Shuddhabrata Sengupta 三個印度藝術家合作的
裝置作品:Escapement, 2009
市集裡的作品無奇不有,也有人把整個創作的工作室搬來這裡與民眾互動
Anish Kapoor 的作品
法國雕塑家 Xavier VEILHAN 的作品
法國雕塑家 Xavier VEILHAN 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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