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怨嘆,來倫敦的人知道要去看「歌劇魅影」,卻不知道音樂劇與歌劇的分別,更不要說去注意倫敦的歌劇活動了。其實, ENO 的表演場地 Coliseum 就在中國城旁邊,而夏季倫敦也時常會有室外大螢幕放送的歌劇表演,還有人人都必逛的 Covent Garden,就是 Royal Opera House 所在,從歌劇院陽台往下望,人來人往的浮世眾生相正在上演。我並不是音樂家,說起來對古典樂毫無研究,名列「耳背」一族;我常說我去聽演奏會是浪費錢,還不如拿去看戲;然而,幾周沒去聽歌劇我就會渾身不對勁,音樂、人聲和舞台效果的結合,是一場奢華又幸福的饗宴啊!
廢話說了那麼多,其實今天只是要介紹一個花腔女高音 Edita Gruberova。耳背如我,一聽到她的聲音還是驚為天人,沒有影像也能默默掉淚。來自斯洛伐克的她,如今已是六十幾歲的年紀,要在倫敦聽她的表演也不容易,上一次是去年初的事,目前今年還沒有再來倫敦的消息。她清亮、乾淨、澄澈的聲音,非常適合唱魔笛裡的夜后,而她也是因為這個角色而知名的。音樂不需要多講,立刻附上一段影音檔:
關於她的基本資料,中文維基裡已經有簡單翻譯了,請按這裡。
再附上一位在簡體網站找到的一段聆賞介紹,原作者為「御風亭」。已轉為繁體中文:
埃蒂塔·格魯貝洛娃——
驚天動地的花腔女皇
唐尼采地的歌劇《拉美莫爾的露齊亞》,我已在現場欣賞過十數遍。喜歡這部歌劇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女主角出類拔萃的表演。這部意大利美聲學派的代表作對女主角提出了極其嚴格的聲樂技巧上的要求。其樂譜的版本因此也多種多樣。
二十二年來,在維也納、慕尼黑和蘇黎士的歌劇舞台上,斯洛伐克花腔女高音格魯貝洛娃(Edita Gruberova)是聽眾最鐘愛的露齊亞,她在女主人公發瘋時的那段著名唱段,盡情地發揮唯其獨有的令人眼花繚亂的花腔。許多歌唱家畏懼高音C,但格魯貝洛娃能像天女散花似的將更高的高音E大把大把地撒向聽眾。不少歌唱家在唱最高音時往往點到即止,而格魯貝洛娃能將高音任意延長還仍然保持錯落有致的收放變幻。對她來說,這些高音是那麼不費吹灰之力那麼理所當然,每場演出她還都能有變化多端、出其不意的驚人招數。在華彩樂段,任何精心推敲的導演手段都成了多余。她置身於舞台中央,運用深厚的氣息控制功夫,在高音長句子上奇跡般地抑揚頓挫,回旋轉動。時而從漸弱至極弱;時而從漸強到極強;時而作出珍珠串的花腔,粒粒銀光燦燦,顆顆晶瑩透明,同時她將自己的頭部慢慢地從左轉向右,再從右向左,讓每個觀眾都真切地從她所創作出的人聲極限中得到高度刺激的充分享受。歌劇結束,格魯貝洛娃出台謝幕,全場便開了鍋。人們給予她的歡呼、掌聲和在慕尼黑巴伐利亞歌劇院上下六層木質地板上的跺腳聲彙合成的混響,就是一段沒有樂譜的現代派音樂巨浪。
格魯貝洛娃年輕時從斯洛伐克來到維也納,起先在國家歌劇院擔任住團演員,演唱了無數個小角色。1976年大指揮伯姆(Karl Bohm)慧眼識寶,在薩爾茨堡音樂節啟用她擔任理查·施特勞斯歌劇Ariadneauf Naxos《歡樂人間》中高難度的花腔角色Zerbinetta.演出完畢,伯姆對她說,孩子,要是施特勞斯還活著,他定會說,這個曲子是為你寫的。演出的成功,使她走上了世界各地的舞台。幾年後,在伯姆去世悼念典禮上,她再度演唱此曲。又使指揮家索爾第大為動容,可以說格魯貝洛娃是當今歌劇舞台上無以匹敵的花腔女王。她的出場總能保證歌劇院票房100%的銷售率,同時也給她的同行出了難題——由於她的出色表現,從此這裡只有年輕新秀來擦槍試火,再也沒有一個明星用露齊亞來班門弄斧。
格魯貝洛娃的藝術巔峰期持續了二十多年,現年逾半百,嗓音與技巧絲毫沒有退步的跡像,甚至近年她還涉足“安娜·布蕾娜”這類戲劇性偏強的歌劇,這與她謹慎選擇,從不濫唱超過自己極限的角色不無關系。她每年演出場次不超過50場,盡量避免太多的長途旅行。此外她還演唱德國藝術歌曲,特別是舒伯特和理查施特勞斯的作品。她演唱的歌劇主要集中於貝利尼、唐尼采地等美聲學派,也有莫扎特,施特勞斯,威爾第等的作品。 2001年5月她將在維也納國家歌劇院上演唐尼采地的歌劇“林達(Linda di Chamounix)”而男主角將由上海男高音歌唱家張建一出任。
說起花腔角色露齊亞,不能不提唱片史上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瑪麗亞·卡拉斯(Maria Callas)和瓊·薩瑟蘭(Joan Sutherland)。前者對露齊亞作了革命性的聲樂塑造,為這個美聲花腔角色注入了強烈的戲劇性因素(在此我特別推薦五十年代在卡拉揚指揮下EMI在柏林的現場錄音),後者則復興了美聲演唱技巧。卡拉斯的嗓音雖不清純,花腔技巧不敵薩瑟蘭或格魯貝洛娃,但只有卡拉斯聲音中帶淚的悲劇性特質,溫暖且變化多端的色彩,帶有強烈激情的文字表述和完美的動態句法布局達到了聲樂表演中最高的境界——靈魂的歌唱。格魯貝洛娃擁有的技巧不亞於薩瑟蘭,在語詞表達上更為清晰。薩瑟蘭的色調較暖,音質柔軟。格魯貝洛娃的嗓音屬於冷色基調,音質較硬。有時在極端高音的延長和音與音的過渡連接處,出不了顫音。此時會出現一種陽光從利劍反光的刺眼效果。當然有史以來沒有哪一位歌唱家是完美無缺的。薩瑟蘭和格魯貝洛娃會使人目瞪口呆,驚嘆不已。而卡拉斯的演唱則能感人肺腑。現場表演與唱片效果的差別之大,在格魯貝洛娃身上特別突出。她從不與大唱片公司簽訂專有合同,但幾乎每個大公司都有她的個別錄音。在上文提到的 Zerbinetta唱段,她為ORFEO公司錄制的CD中,甚至采用了音區異常高的1912年第一版。對這個版本,有人戲稱是作曲家對歌唱家的虐待。當前她在瑞士一家唱片公司(Nightingal)系統地灌制了許多歌劇和藝術歌曲,可惜的是她不具有那種所謂的麥克風聲音:她的聲音很難被唱片真實地記錄下來,盡管她的嗓音在歌劇院裡可以震動全場。從“露齊亞”到“安娜·布蕾娜”,從“清教徒”到“蝙蝠”,從“茶花女”到“夢游女”,她的不少唱片中有張力極大的段落,登峰造極的完美技巧,但總給我一種距離感,冷颼颼的,像是機器。非但沒有現場表演時靈魂的觸動和音樂的強度,更享受不到現場的高度刺激。這也許是為什麼切力比達克終身拒絕灌制唱片的宗旨在許多音樂愛好者中引起共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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