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ing for Godot 值得等待一生的果陀 Ian McKellen, Patrick Stewart, Sean Mathias @ Royal Haymarket @ 夏行者在巴黎

你看過幾次的等待果陀？　

貝克特的經典劇本，從 1955 年後，在各地不斷重演、有不同詮釋，在我非常門外漢的看戲經驗裡，
大概也看過不下五次。其中，有超過一半的製作都蠻悲慘的。
很久以來，在我心中位居首位的「等待果陀」，當屬吳興國的當代傳奇演出的 2005 年版。
嘆為觀止的表演，將劇本中的虛實之間，生命的荒謬與詩意，完美地呈現出來。
雖然饒富哲學意味，但毫無曲高和寡、故弄玄虛的困擾。至今我仍難以忘懷。

今年倫敦 Haymarket Theatre 呈現的等待果陀，甫一宣布就讓我引頸期盼，
領銜演出的是 Ian McKellen 和 Patrick Stewart。

話說，老人家對我一直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比如，從我還是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對艾爾帕西諾迷戀了好久。
而他和勞勃狄尼洛合演的 HEAT 烈火悍將，兩名老帥哥針鋒相對，
兩種老英俊一次擁有，一直是我心中的經典名片啊！

我愛熟男的特徵還不只如此，
喬治克隆尼剛開始出名的時候，我對這傢伙實在沒什麼特別印象，
就算大家一直說他是師奶殺手、熟女最愛，我還是沒有感覺。
最近幾年，他越來越熟，白髮越來越多、皺紋也增加不少，我也越來越愛他了！！

還有安東尼霍普金斯啊、台灣的諸如李立群、金世傑啊，
他們身上歲月的味道越重，我越是不可自拔，光是眉眼對上就是一陣暈眩啊！

也因此，Ian McKellen　在我心中一直是屹立不搖的迷人老頭，
我甚至不能算是他的影迷，我只能算是他個人的迷，
我迷的並不完全是他的演技、他詮釋角色的功力，
我迷的是他的白髮、他滿是皺紋的臉龐、他雙眼那清癯的澄澈感。

去年他演李爾王，我沒看到，實在太扼腕了！
於是看了他演配角的 Seagull，也算是撫慰我的心靈。
今年這場表演，當然不能錯過。

相較之下，我對 Patrick Stewart　的愛就小很多了，
對他的印象，以前一直停留在星艦迷航（還是奇航？？　我也不確定）的光頭艦長未來人模樣，
沒什麼感覺。
但是前年他演馬克白，當時我剛搬到倫敦沒多久，立刻就很興奮地跑去看了。
雖然莎劇實在太長，但是將馬克白搬到俄羅斯風軍裝有如紅色十月之類的背景，
倒是頗為得宜，而他在其中的演出，也令我對他完全改觀，實在太棒了！

因此，這場等待果陀，我是非常期待的。
兩位演員，光是看他們就夠我爽的了，就算整體不佳、我也不會坐得太難過的。
雖然事前瞄了一下劇評，從三顆星到五顆星都有，但是口味蠻大眾的 TimeOut　居然是 Two out of Six!!
這是難得的低評耶！

前天興奮地去看了，結合兩大演員的光環，觀眾從老人到十二三歲的少年都有
（看 Westend 的少年比較少，因為票價偏高）
觀眾的反應也非常熱烈。

舞台設計上，大家都很熟悉的樹當然是少不了的，
不過特別的是，整個舞台是用木板做出道路、地板、並用磚頭做出傾頹的矮牆，
兩側還有有如劇場包廂、
又似競技場的觀眾席、或是希臘神殿般的破敗建物，
因此，它的荒涼，並不是野外的荒涼，反倒是歷史、文化在歲月中慢慢凋零的荒涼。
而重要角色－－那棵和果陀相約的樹，就從木板地中破碎而出。

除了 Ian 和 Patrick，演出 Lucky 和 Pozzo 的分別是 Ronald Pickup & Simon Callow，
這兩位演員的表現實在是可圈可點。Simon 加強了劇本的荒誕可笑感，
而 Ronald 的 Lucky 更是將「人」降低到齒輪般的境界。
和兩位主角有強烈的對比。

而 Ian 和 Patrick 呢，我不得不說，愛死他們了。
在一場對演員的訪談中， Patrick 提到，有一天他在讀劇本的時候，
靈光一現，覺得 didi 和 gogo 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關係！
他們互相完成對方的動作，彼此抱怨、又彼此逗笑，
雖然有埋怨、但又深愛彼此，他們的世界只有彼此，
想要分開、但又分開不了，又覺得對方真是可愛。

的確，整場戲，就是這樣相依為命的感覺，像是老兵，也像是老夫老妻，
他們兩人間的親熱、親暱、熟悉、依賴、眷戀，那樣真實，
almost tangible!!!
他們唱歌、跳舞、擠眉弄眼、不斷地摹仿 Lucky 和 Pozzo 的怪像，
不用出聲的默契，老友之間的哀歎與搞笑，
互相熟悉對方的思考模式，知道對方的 Routine and Tricks，
知道要悲哀了、要寂寞了、要安慰了，也知道要諷刺了、要逗弄了。
Ian 像是小孩一般，而Patrick則是體諒又風趣又脆弱，
他的表情豐富到令人目不轉睛呀呀呀！

雖然充滿歡笑，但貝克特想說的話卻是那麼小心地蜿蜒到我的心裡。
生命的無奈、重複、荒謬、可笑與可悲，
不斷地在我的心中響起震耳欲聾的回音。
於是，在笑聲散去後，留下的是散不走的胸悶。
那一幕，果陀裡經典的那一幕，兩人在樹下舉手揮帽，
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和歲月的皺紋與鬍渣結合成極致的動人，
然而，那繞樑的回聲卻是那麼地充滿荒涼。

相較之下，吳興國的果陀也許是比較符合貝克特想表現的：
充滿了哲學性，如詩一般，如夢境一般，沉思的形象是舞台背後真正的影子。很有老莊的味道。
而這一場果陀，是生活化的，
是彷彿就在你我之間，就坐在鄰座、就在你家、就在你生命的經驗裡。

最後，如果要說這齣戲有什麼缺點，
我個人覺得 Simon Callow　的 Pozzo　似乎可以在荒唐一點，
而第二個讓我覺得不夠好的，居然是我熱愛的 Ian！

其實，他的 Estragon　已經是唯妙唯肖了，
但是因為 Patrick　的 Vladimir　實在太棒了，
反而顯得他的特色、個性沒有那麼引人。稍微平實了一點。

但是沒辦法，光是看著他就是一種享受，
所以我還是夠爽的了！
只能說，雖然 Patrick　一直被小報批評說他是個愛吃幼齒的花心大少，
但他的演技，實在是太迷人啦！
雖然我對　Ian　的愛沒有減少，但我對 Patrick　的愛又增加幾分了！！